限定首尾挑战，ooc注意，幼叶注意

又俗又狗血，比较无聊的日常，一点点东西被我写了好长好长……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精分的神经病

BGM：Itsumo Nando Demo - 竹仲絵里   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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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早晨，日光经过深色窗帘的过滤变得清浅，此时正路过拼花地板慢悠悠地爬上床来，在薄毯上打着拍子跳起小步舞曲。毯子下的人不知是不是被这轻盈的舞步打扰，他轻微地动了动，极缓慢地眨眨眼，醒了过来。

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眼睛里没有波澜，像最纯净平淡的湖水，又像某种打磨得剔透的珍贵石头。

嗯？？？

黄少天猛地坐起来，他仰起头来深呼吸几下，又使劲揉了揉脸再低头，黑眼睛无辜地望过来。

……………………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个小孩睡在我床上啊？！

“你你你！你谁啊为什么在我家床上？！你从哪进来的现在小偷还流行偷完东西陪个睡吗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要你陪！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干坏事你爸爸妈妈知道吗知道吗！你——”

黑眼睛又眨巴了几下，下垂的眼角和微微皱起的眉毛硬是让黄少天看出一股无辜的味道。这下他凶不下去了，他边下床边放缓了语调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修。”小朋友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

黄少天稍稍放心下来，他从来没和这么大的小孩单独打过什么交道，眼前的小家伙看上去似乎很好相处。他仔细打量了裹着毯子坐起来的叶修，看上去十岁左右，脸盘白净，眼睛漆黑，细皮嫩肉看上去就是个养尊处优惹人怜爱的小少爷样子。

可接下来的问话彻底打破了黄少天关于这个小朋友很好相处的想法。

“你怎么会在我家？”

“不知道。”

“那你家在哪？”

“不知道。”

“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你总知道吧？”

“不记得了。”

“喂喂喂，你这么大了怎么可能都不记得了，不准敷衍我！叶修叶修叶修别扭头你看着我！”

“你好吵啊。”叶修鼓起脸颊看他。

“你！”

“我饿了。”

有人的肚子配合的响了一声。

“……”黄少天沉默了，他无奈站起来，认命地去准备早餐。

他趿着拖鞋往外走没几步，又想起来什么返回来，就看见叶修从毯子里钻出来，一派坦然地光着身子曲起腿正要下床，白皙的皮肤在清晨的日光下像是镀着浅浅的金黄。他的肩膀被有点凉的空气激得缩了一下，好看的黑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地板看上去有点苦闷。

带着强烈的捂鼻子的冲动，黄少天今天早上第二次沉默了。

他沉默着拉开衣柜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犹豫了一下又换成了一件几乎没穿过的绒绒毛衣，他想不起来这衣服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衣柜里的，不过摸起来蓬松厚实，毛线柔软的触感通过指尖一直传到大脑。

把衣服丢给小鬼后黄少天又找了双拖鞋给他，看着小家伙乖乖套上自己的衣服，袖子长了一截他又认命地帮他挽起来。

路过客厅时他从茶几上摸起了遥控器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这才放心地走进厨房。

不锈钢的奶锅坐在灶上，盛着的牛奶麦片蒸腾着热乎乎的白气慢悠悠冒着一个一个奶泡，像只睡着的猫咪漫不经心地发出咕噜声。黄少天拿着小勺子搅着牛奶，思绪飞出去几丈远。

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床上的孩子，除了名字外一问三不知，他想着这种事似乎应该送去警察局，可想起早上醒来时身边有另一个温度的感觉，让黄少天莫名地有些留恋。

黄少天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准确地说他是棵树变的，就是G城遍地都是的木棉树。说来好笑，他产生意识的时候就在这条路上了，那时候他只能站在原地也不能说话，只能一天天的看人来人往日升日落，所幸这块地界大约是个什么宝地，他修炼了一千多年就有了人形。

也许是前面的一千多年憋坏了，黄少天格外爱说话，他的生命太漫长，融入人类社会之后的这些年他做过许多职业。当过当朝大将军，跑进小酒楼做过说书先生，卖过报纸写过小说，再后来他玩过赛车攀岩也当过千里不留行的杀手。

他性格开朗思维活络，妙语连珠使谈话永远不会冷场，同时丰富的阅历又给了他老道的经验，可以说有人的地方黄少天都能如鱼得水活得很自在。

可唯独，这么多年他有一种东西始终不敢碰，就是人类的感情，也许是做树的不懂做人的爱，又或许是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太漫长，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所谓海枯石烂的爱。

“喂，牛奶要煮干了哦。”扬起的语调在背后响起。

“啊？”黄少天回过神来，看见锅里的牛奶麦片煮成了粘稠的糊状，正是最可口的时候，再煮下去燕麦就要黏在锅底了。

他手忙脚乱地关火拿碗，这时候边上的面包机又叮了一声弹起来，等黄少天收拾好转过身，叶修已经乖乖坐在餐桌边等他了。

牛奶和燕麦像什么热恋情侣一般黏黏糊糊地缠绵在一起不肯分开，而稍稍烤过的面包片散发着香气，咬一口酥脆在味蕾上爆开，配上清甜的蓝莓果酱一起融化在口腔。

黄少天叼着面包还是闭不上嘴絮絮叨叨：“你叫叶修对吧，刚才忘记说了，我叫黄少天。恩……我还是对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很感兴趣，你要是不愿意回家的话我也可以收留你几天啦，不过你不用上学吗？”

叶修埋着头吃麦片并不理他，黄少天也好像并不需要回答一般继续自说自话：“一楼是我开的古董铺子，你要是没事做就下去帮我看看柜台什么的啊。先说好我这不算雇佣童工啊……”

吃完饭黄少天收好餐具扭头就看见叶修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他叹了口气，默默把叶修归进了家教严厉不堪重负所以逃家出来的小朋友。

怀着一种诡异的同情感，他擅自决定让叶修在他家多住几天享受一下自由人生。做好这个决定后黄少天心里舒坦了很多，他翻出游戏手柄丢给叶修，又帮他打开了电视。

“你应该知道吧这个游戏特别火！我玩剑士玩的特别好来我教你玩！”

叶修不理他选了个枪兵，还直接点了黄少天切磋，这下黄少天兴趣来了。

“喂你会玩枪兵吗，等下和我对打输了不要哭啊。”

“呵呵。”小朋友笑了一声还是不理他。

两分钟后剑士倒地，枪兵血条虽然见底但依旧坚挺。

“……刚才不算！我、我没认真！再来再来！”

叶修没和他再来，而是轻车熟路地选了个双人副本打起来，黄少天很快跟上他的节奏，嘴里还是停不下来念叨。

“你离家出走的啊？”

“算是吧”

“家里管太严？”

“恩……老头子老说我不务正业。”

“你爸妈肯定是对你有很高的期望，和他们讲讲道理嘛……啊！别抢我的红药！”

“讲不通，他们就觉得我应该永远在海里……在家里待着。”

叶修就这样在黄少天家一住就是大半个月，而黄少天想象中那种自己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收拾烂摊子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作为十岁的小朋友，叶修简直乖得能拿几百朵小红花。

比如有天早上黄少天迷迷糊糊没摸到身边另一个热源，他一骨碌爬起来就看见叶修站在厨房做早餐，正站在椅子上想要够橱柜里的什么东西。

虽然后来叶小朋友做出来的早餐很可口，但少天同学表示十分感动并拒绝了他再继续这种十分危险的行为。

再比如搞古董买卖的黄少天经常在网上参加一些在线拍卖会，这时候叶修就喜欢在边上一块围观。

“不要买这个。”

“怎么了？”

“一看就是假的，元代青花哪是这样的。”

黄少天不信他的：“你才多大，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

“我见过啊。”

“在哪？”

“在、在我爸书房！”叶修心虚地转开眼睛。

黄少天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没买那个好看的瓶子。

叶修十分抗拒出门，G城的冬天还是有点冷的，黄少天也就不强求他，任他赖在楼上打游戏，照常开张做起了生意。

黄少天活了几千年，认识许多人却从没和人像这样同吃同住过，叶修不闹腾，虽然嫌他吵闹但从来没有不耐烦过。有时他们一起坐在客厅打游戏，叶修专注地盯着屏幕，黄少天却不由自主地去看叶修，看他放松地展开身体，看他手指灵活地操纵手柄，看他叼着棒棒糖轻轻抿起的嘴角。

有过那么一瞬他觉得就这样和叶修过下去似乎也很不错，可惜叶修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从他日常的很多生活习惯黄少天看得出来是受过很好教育的人家出来的，不可能是孤儿。

想到这他又给自己做了一次思想工作，叶修这样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早晚是要被找回去的，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件事，却始终带着有点逃避的心态，直到一个多月后的一天。

那天午后阳光温柔又缠绵，连街角的老猫咪都抖了抖毛晒着太阳陷入梦乡，没什么生意的黄少天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直到那人轻轻地敲了敲柜台。

“啊！欢迎光临！”黄少天猛地抬起头来。

眼前这人看上去和叶修十成十的像，只是神情和叶修相去甚远。叶修虽然总是嫌弃黄少天吵嚷，但无论他什么时候望向黄少天，眼睛里总是笑着的。而眼前这人虽然有一张和叶修一模一样的放大版容貌，却左眼写着礼貌右眼写着疏离，勾起的嘴角不是黄少天熟悉的嘲讽而是彬彬有礼。

“叶……”这人是谁？黄少天懵逼。

“看来我找对地方了，黄先生。”那人了然地一笑，“我叫叶秋，是叶修的…家人。承蒙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了，我来接他回去。”

“呃……你就是他爸啊？看起来很年轻嘛没有那小鬼说的那么老…他就在楼上你跟我上去吧。”黄少天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发，他有种诡异的偷养了别人家小孩被抓现行的尴尬，因而没有注意到说出这句话时叶秋嘴角轻微的抽搐。

俩人上楼来时叶修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小鬼还套着睡衣，两条白腿就大喇喇的露在外面，二楼客厅彩光很好，叶修抱着手柄歪在沙发上，一条腿架在靠背另一条腿就搭在地毯上，正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视。

看见叶秋他似乎并不意外，丢掉了手柄开口道：“我不回家。”

“……”正要张口的黄少天感觉一句话被堵在嗓子里憋得难受。

叶秋却十分适应地笑了笑说：“叶修，我们单独谈谈。”

接着父子俩关着门不知道谈了些什么，黄少天被迫回到一楼呆坐着，两人再一起下楼来的时候叶修总算是答应了回家。

临走的时候叶修拉着黄少天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而叶秋站在门外笑呵呵地不吱声。

黄少天眼里这就是小朋友和他相处出了感情，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甜暖。他于是伸出手安抚地揉了揉叶修的脑袋，弯下腰哄他：“等你长大了再来找少天哥哥玩好不好？少天哥哥一直在这等你。”

小孩儿表情看起来很微妙，但还是踮着脚搂住黄少天的脖子，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黄少天有点意外，大脑当机了十几秒，等他反应过来时叶修已经牵着叶秋走出店门了。黄少天有点惆怅，好像心都跟着叶修一起走了似的，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而他不知道的是，叶家父子走出去几十米就开始低声拌嘴。

“他听不见了？”

“恩。”

“混账哥哥，受了伤还不回家躲在这干什么呢！你都不知道我天天在家让老爷子数落成什么样了，尾巴上的鳞都气掉了好几片！你得赔我！”叶秋像是解了禁一样甩出好几句话。

“又不是多重的伤，就消耗太多回到幼年体而已看你吓的。”叶修掏掏耳朵。

“那家伙记忆不用消除？”

“不用了吧，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人。”

“什么？”叶秋震惊。

“你没看出来？”叶修比他还震惊，“笨蛋弟弟哥这些年对你的教育真是白瞎了……”

“你可闭嘴吧你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浪教育我什么了！那他是什么啊我看他话多那样活像个八哥。”

“……他是棵木棉。”

“噗咳咳咳……这次跟我回去别瞎跑了，先把身体养好的。”

“嗯嗯嗯……”

“别敷衍我！”

“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要是打人的话还是靠你了啊，毕竟我现在年纪小经不起打。”

“你！”

两人又走出去几百米，叶秋看四周没什么人终于放心地抱起叶修，双脚轻轻点地，腾空而起。

一晃冬天过去，三月初春的早上还有点凉。黄少天起了个大早敞开玻璃门，去年冬天时他就做好了决定，是时候关掉铺子出去走走了。

叶修走后的几个月里，黄少天总是保持着一些改不掉的习惯，多出来的烤面包，地毯上的另一个手柄，茶几上摆着的棒棒糖，门口始终没人穿的拖鞋……

有时候黄少天一个人打游戏，总觉得扭过头叶修就像以前一样坐在边上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他下意识停下操作，叶修就会在百忙之中抽出腿来轻轻踢他叫他认真点。

在黄少天又一次发着呆多做了一份早餐扭头冲卧室喊出叶修的名字时，他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麻烦。

他突然决定关掉铺子。

他的生命太漫长，凡人的一生于他不过须臾。他不愿意也不敢去辜负任何一个人的真心，更害怕对方死去之后那段独自面对孤寂的生命。他想起叶修走时他哄他的那句谎言，如果叶修长大看到自己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的容貌肯定会害怕自己的。

他边想着这些细碎的事，边拿着个几百年历史的小镜子慢慢地擦着，身边的行李收拾了一大半，他却没什么心情继续。

有人走进来，黄少天没回头：“不好意思啊店盘出去了，您要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都便宜卖了。”

那人轻笑一声问：“不是说，会在这等我长大来找你吗，少天哥哥？”

黄少天这才回过头来，叶修站在他两步外，和叶秋一样的身材，却是黄少天熟悉的那张脸，嘴角勾着微笑看着他。

他没顾上回答，丢下当宝贝摩挲了半天的镜子，一伸手就把人拽进怀里。

“喂少天，别推我这上面有你的瓷器…唔！”

黄少天才不管什么劳什子的瓷器，他活了几千年什么瓷器没见过，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叶修。

他按着叶修的后颈，另一只手捉住叶修的手十指相扣把他抵在架子上，状似凶狠地一口咬住叶修的嘴唇，却又舍不得用力轻轻地含住。他试探着舔了舔，却被叶修的舌尖挑衅了一把。这下他不再收敛着力气，叼住叶修的舌尖舔过去。

“我准备去环游世界，走到哪算哪，一起吗？”结束了这个吻黄少天把头埋在叶修颈边问。

“好啊。”叶修被他吻得呼吸紊乱，喘着粗气回答。

黄少天开心起来，什么惆怅忧伤被他一股脑丢到北冰洋，也顾不上还没收拾好的行李，拉着叶修这就要出发。

G城路边种满了木棉，早春它们还没彻底苏醒过来，只有满树的红色花骨朵像果子般缀满枝头，少有几朵性急的已经慢慢舒展开了自己的花瓣。

黄少天牵着叶修的手从一课一棵树下走过去，春风有点凉凉的，可黄少天就是觉得它吹在身上都像是低声对他说着什么祝福的话。

后来他们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坐过热气球，开车走过长长的沿海公路，在落地玻璃前一起看过城市闪烁的夜景，也在道观里看过凌晨日出时的山峦。

再后来他们在一个普通的小镇子停了下来，黄少天开玩笑说要和叶修玩“每天变老一丁点”的游戏，于是他们就像模像样地住下来，一住就是几十年。

傍晚黄少天照例炖着他们爱吃的豌豆浓汤，浅绿色的液体泛着热气在锅中翻滚，而叶修装模作样地拿着报纸歪在沙发上。

他扭头冲着客厅喊一句吃饭啦，叶修就像逃难似的丢下报纸坐到餐桌前。黄少天弯腰放下锅子，就被他勾住脖子亲了亲嘴角，与多年前如出一辙的甜蜜，像掰下一块草莓酸奶巧克力，醇厚的奶香在舌尖化不开，细碎的草莓颗粒掺和在酸奶中跳跃追逐。

他坐在餐桌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傍晚的日光从窗户落进来，在地板上留下片片明亮的金箔。

而叶修就坐在他对面吃着他做的晚餐，嘴角始终勾着浅浅的弧度，不时接过他的话头应几句。

“少天，想什么呢。”

“啊？我就是在想，老叶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叶修顿了一下笑起来：“因为我也有这么爱你啊。”

黄少天突然就想起来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是一棵树的时候，春天他开好看的花，有年轻的先生在他身边画画，夏天他枝叶繁茂的时候人们总爱搬着竹板凳在他的影子里聊天吹牛，秋来他的花瓣一片片落在地上，有年迈的老人坐着摇椅晒着午后的日光小憩，到了冬天有顽皮的孩童在他脚下堆丑丑的雪人。

他记得那时有个诗人路过他身边，喃喃地说了句什么话。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Fin.